出乎姬明意料的是，雪绯在一直都没有打断他的思路，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思考。
姬明知道的，她无法站在人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哪怕此刻的外貌与撒娇的言行很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姬明也无法忘却那条焚尽一切的黑色巨龙。
然而虽然雪绯大概无法站在姬明的角度上理解姬明的想法，但却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因此她选择了沉默。
可恶啊，
这条雌龙怎么能把我全方面都看透了，吃的死死的。
虽然很想问自己身为人类又怎么认识她的，但一想到这是过去的问题，估计雪绯也不会回答，姬明也只能选择不问。
“那现在人类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
“现在是应该在进行战争吧？例如说人类现在的输赢，人口，社会之类的？”
这是姬明经过数天思考而来的想法，如果说有什么原因会发生数千人的大规模屠杀，那也只能是战争而不是恐怖分子。
“想得很多呢，不过人类并没有参与进这场战争。”
雪绯肯定了战争的存在，但情况和姬明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姬明感觉下一句就能听到十分不妙的消息。
“人类，并没有参与这场战场的资格，在十二个种族里，现在的人类只有被屠戮而没有还手的能力，至于社会，我也没了解过，但如今世上人类都躲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幸运的话还有上百万人，不幸运的话可能就数十万吧。”
“…”
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这当然不是因为姬明冷血无情，只是无法想象与感受。
就像一个人脱离社会去野营爬山回来突然有人和你讲世界末日来了，你也只是当个笑话听罢了。
就像看见历史书上坑杀四十万人口一样平淡，因为自己没有亲眼见证过。
虽然这几天见证过许多超乎常理的东西，但也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数十亿的人类如何只剩下数十万的人口。
姬明一直觉得人类的能力与科技绝不会落魄到如此田地，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就像雪绯了解他一样，他也读出了雪绯那份认真与平淡。
疑问很多，但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想到哪问到哪来摆脱莫名的烦躁感。
“十二智族，是代表十二只有智慧的种族，对吧…”
“你是想问拥有智慧的生物应该知性又有人性？不应该以屠戮为乐？“
“…”
姬明并没有否定，虽然无法百分百理解智族的概念，但记忆中那些喜爱虐待虐杀动物的人类也会受到社会与法律的抨击和惩罚。
如果人类毫无还手之力，也没有参与这场战争， 虽然几十万听起来很多，但相比数十亿，也只不过是被屠戮一空的种族罢了。
“智族不一定充满知性与人性了，倒不如说，因为是智族，所以才会显得如此丧失人性，我们只不过是把人类对我们做的事偿还给他们罢了。”
冰冷的声音让姬明觉得自己此前的问题就像是一个笑话。
“…”
姬明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只能归咎于自己见识太少了。
过去的历史他不知道，十二智族也只见过佛萨尔和雪绯，这些支离破碎的了解完全无法构成自己对世界正确的认知。
“战争的原因和屠杀人类的原因能说吗？“
“不能，因为和过去的历史有关。“
“你果然是龙吧。“
“对啊，能变成类人型的龙呢。“
“你杀过人类吗？“
“杀过。“
“你在那片土地变成龙摧毁些什么？“
“没有摧毁什么，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力量会不受控制，因此需要发泄。“
“…”
“…”
姬明问，雪绯回答。
一丝想法都没有，到后面一问一答也只不过是一段有语序的噪音传过了脑海里。
空荡，沉闷，烦躁。
发问也只不过是为了驱逐这些烦人的感觉。
…
回过神来，姬明发现自己已经背着雪绯走了许久，原本酸疼的双脚已经麻木的失去了失去知觉。
雪绯倒是精神奕奕的搂着自己。
回想刚才的问答，雪绯也杀过人，可是自己也间接杀死过血族，当时却没有太多的想法，或许这就是种族的感觉，也或许是自己早就习惯了。
明明是很类人的生物，但是杀死他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多少的触动。
姬明不敢想也不想往深处想，刚才已经想的够久了。
反正他知道的是雪绯帮了自己很多次。
红色的宝石到时没有像上次一样影响自己的心情，完全是自己想到累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想思考了。
“不如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拯救人类，再定个中目标，拯救世界！”
雪绯突然说道。
“你有毒，那最终目标呢。”
“最终目标肯定是幸福的和我生活在一起啊。”
“…”
雪绯聊到这方面的话题总会自顾自的乐起来，就是动起来的时候姬明全身上下都酸痛的要死。
“我说你啊，能自己下来走了吗。“
“能啊，我只是脱力又不是残废。“
侧过头看去，发现雪绯也正看着自己，哪怕无辜的眨着眼试图装傻充愣也无法掩盖眼角的一丝笑意。
“…那你给我下来”
“不嘛，不嘛，我还没吸收够姬明能量！“
就在姬明试图松开那双酸痛的手的时候，雪绯的双手紧紧搂着脖子，姬明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被勒死。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种气氛说这么奇怪的话真的好吗，你不累我可是要累死了。“
姬明奋力反抗着这头看起来很像人一会高冷一会又随地撒赖的龙。
“行吧，真小气。“
听到这句被背了半天还逼逼他小气的话语，姬明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雪绯慢吞吞的从他身上下来，姬明现在只想躺在这片干枯的泥土上好好的休息。
想到什么做什么。
啪。
无力的躺在地面上，能感受到因为阳光的灼烧，干燥的土地微微还有些温热。不过夜晚的冷风又在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他的体温。
星辰很美，各种颜色的繁星照亮着这片黑暗的天空，亘古不变的宇宙尘埃记载着这片土地的桑海沧田。
这是一直在众多树木里行走的姬明从未见过的景色。也是记忆中从未拥有过的景色。
但是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
疲累。
并不想找个绳子把自己在树上绑起来，也不想找些树叶垫着，或者重新站起来找个合适的位置睡觉。
总会有那种情况，懒癌犯了，什么也不想干，哪怕是心里觉得有什么一定要去做也不想动。就是没想到才苏醒没几天就犯了。
柔软的触感从手边传来，转过身子来，雪绯也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安静的四目相对，黯淡星光的照耀下能够很明显的看清楚眼前那副满足的笑容，温热的呼吸拂过身上让姬明有些紧张。
“要不要试试互相动手动脚什么的。“
雪绯突然开口说道。
“…”
“真没趣，明明经常做的。”
姬明开始怀疑八百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个萝莉控。
“那聊些什么？”
“聊什么。”
姬明反正不想在继续刚才奇怪让自己觉得是萝莉控的话题。
“例如说，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了吗？”
“真的啊，脑子一堆问题呢。”
“真可惜没法告诉你呢。”
“是和每隔一段时间力量不受控制有关吗？”
根据支离破碎的消息，姬明的脑海中凭空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是基于雪绯每次提到过去的憎恨与厌恶，还有对‘现在‘和’过去‘需求才能提问的猜想。
“恩，因为痛苦的记忆会让自己失控。”
雪绯肯定了姬明的猜想，虽然这个不想说的原因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戏，但姬明并不想逼问一个不想说的人。
“只回想开心的记忆呢？”
“不可能的，因为记忆总是复杂的。”
“好吧。”
“知道了就不要问那么多，小心我暴走一爪子拍死你。”
雪绯不满的威胁着，但是因为可爱的外貌而没什么威慑力。
“相信你。”
“切，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呢。”
虽然雪绯用着很不屑的语气反驳着，但是她的脸已经有些泛红了。
“这句话不是我该说的吗…”
说到这里姬明就来气，是谁在他身上挂了大半天还不下来走的。
不过雪绯并没有回应，姬明也没有继续在讲话。
空旷的土地在两人都停止说话之后便只剩下寒风微微吹过的声音。
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姬明与雪绯。
只是姬明有点犯困。
这些天的路途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很疲惫，更何况刚才背着个人走了大半天。
眼皮慢慢的合上，眼前的视野也朦朦胧胧的。
“快点恢复记忆吧。”
雪绯突然说道。
“我也…想啊…”
姬明断断续续的说着。
“要是想不起来，就把你的脚塞嘴里。”
“这样不太好吧。”
有些困倦的姬明因为这句话反而回光返照的精神了一瞬。
毕竟自己没练过瑜伽，脚也不香。
“明天要去做什么呢。”
“继续去找其他人类吧，之后…谁知道呢，明天的事情，明天在说吧…”
断断续续的说着，姬明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雪绯不满的瘪瘪嘴，虽然还想继续聊，但总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把姬明摇醒继续说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的笑了一笑，躺在姬明的身边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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